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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1/25 22:15:00

入夜,又下起了小雨。

落叶在绵绵的雨丝中默默告别,浅冬的薄凉,悄然而至。

挥手作别秋,转身遇见冬。

正如遇见。万千红尘中,总有人会轻轻地走进你的生活,然后又悄悄地离开。

明日隔山岳,世事两茫茫。

只有经历过生命的无常,才懂得如何看淡,又如何珍惜。

第一次遇见桐木,是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。那时候她刚小学毕业。

万万没有想到,在蒲家寨的顶峰上竟然有人家。那时候,她正弯腰在几间漏风的木屋前,埋头砍切一筐猪料。

门前的菜园子里、篱笆上缠满肥噜噜的丝瓜藤,叶片挤挤挨挨葳蕤着;一朵朵黄色的花瓣里结着一个个小不丁点的丝瓜,在山风中巍巍颤颤。

几捆刚脱完粒的稻草垛子扎在院坝上,几件花衣裳晾晒在稻草垛尖上。几只红蜻蜓钉在衣裳上,可能是我们的脚步声惊起了它们,扑闪着翅膀,在空中划出一抹红线,奋力地向远处飞去。

我跟表弟是去借水喝的,爬了大半天的山,口渴得着实厉害。

桐木抬头看了看我们,面上波澜不惊。用手指了指屋檐下,又用手指勾了一下耳畔的发梢,露出雪白的脖子,那模样俏皮可爱,我的心被她的手指勾了去。

那儿正好有一壶呷酒,汲取呷酒的竹筒还泛着绿色,新做的。想来是生怕怠慢了客人。

风吹过,丝瓜花卷曲着花瓣在地上滚来滚去。

那以后,一棵种子便在我的心中埋下。每每暑假我都会喊上兄弟去爬蒲家寨,爬山是假,看那个桐木是真。直到桐木去了南方打工。

再次相见,是在南方的城市。那年公司倒闭,去了表弟上班的城市找工作,没曾想,问路的时候遇见了她。

十几年没见,她变得优成熟、迷人。尤其是用手指勾弄耳畔的发梢,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。

我盯着她,忘记了神智,一直盯着她傻笑,看得桐木有些手脚无措。她嘴角向上扬了扬,轻轻绽开笑靥:“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?”

我的脸瞬间红了,说了一句三流电视剧里的台词:“怎么会呢?我的心中一直住着你。”

以答谢为借口,我请她吃饭。没想到,餐桌上,桐木的吃相完全像变了一个人,边吃饭边大声说话,饭粒飞溅,双手抓起猪蹄猛啃,像是饿鬼投胎般。

我忘了已夹到嘴边的菜,呆呆地看着她,心中疑惑:就算岁月能打磨一个人,也不至于把一个小家碧玉变成“抠脚大汉”吧!

我只得在心里自我安慰,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不设防,应该是一种认同吧。

生日的那天,桐木邀请我去她家里聚餐。进门那一霎那我被惊到了,说是狗窝也不为过。地上满是黑黑的油垢,像是老抽撒泼在地。桌上的剩饭剩菜发着腐烂的臭味,厕所的地上居然扔着几个男人的大裤衩子。

我傻了,脑子昏昏沉沉。饭没有吃完,就落荒而逃。

有一次,我跟表弟去一家有名的湘菜馆聚餐,透过包间的木隔断,我忽然看到了桐木和一个男子正低头吃饭,只见她小口小口吃饭,喝汤的时候,右手拿着汤勺,一勺一勺舀着喝,姿势优美大方。

某一瞬间,我明白了她当时的粗俗形象是为了什么,她不喜欢我,又怕生硬的拒绝伤害了我,用善意的荒唐砌出一个个台阶,好让我能一步步走下台阶。

回想生日起那天,她各种自毁形象的疯样子,我就眼眶湿润,又忍不住想笑。或许,不能相爱的两个人,淡然地隔岸相望也是最好。

爱情世界里,最好的拒绝方式就是砌出这么几级台阶,让对方不伤感、不尴尬地走下来……

窗外,窸窸窣窣的雨声丝丝入耳,浅扣心扉。

轻轻推开一丝窗,一股沁凉的夜风拂面而来,清幽的潮湿里夹杂着淡淡的泥土香。

我闭目深吸,不觉微醺。今夜,独享这番清宁。

回忆的思绪在夜色里随风飞扬,雨声流泻纸上,落笔馨香,风花雪月又一夜……

邹謇,男,78年生,祖籍四川渠县,现居重庆。擅长水墨,喜欢草木之心的中年大叔。著有散文集《淡淡的槐花香》,长篇连载小说《冥图》,《太医令》,《书记孙大壮》,《我们的青春拐角》,《春野小村长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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