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的乡间四月
乡间的四月,是辛劳且静谧的。未刨完的春地得抓紧了,菜园的菠菜要浇,羊角葱也可爱,茄子辣椒也准备栽了。花生种子要备好,下场透雨该埯了。天擦黑时,我和母亲才从地里回来,先喂猪喂鸡和鸭,再烧水和做饭,吃饭时电视剧也开始了,看完两集,碗筷也懒得收拾,倒头睡到天亮。这时的夜晚,静得浓稠,唯风在田野飘,星或月在天空挂。
乡间的四月,一幅欣欣然的模样。勤快些野菜们,开花的开花结籽的结籽,懒一些的野菜也绿盈盈了。上小学时,一打过雷,我们就会在放学后去拔刺儿菜,老辈人传下来,说未经过雷的刺儿菜是不能吃的,具体什么原因,也未有个合理解释。花生地和麦地的刺儿菜最嫩肥,它们爱扎堆地长,只要找到一两块地,我们就可满筐。自然会踩倒一些麦子或踩乱刚刨好的地,主家看了定是生气。我们浑然不知,挎着筐,吵吵嚷嚷地回家。刺儿菜还是一种药,劳作时,谁不小心磕出血了,随手摘几片刺儿叶揉出汁液,有止血作用。
乡间四月,菜蔬不多,菜地里除了菠菜和羊角葱外,也没别的花样。野菜们就受到了青睐。薄荷掐来炒鸡蛋,满唇田园风味;香椿芽够下来炒鸡蛋,满齿的草木香;麦地里的米蒿拔来做粥喝,满腹地麦香。这时候的榆钱落了,柳树叶也老了,杨树叶子味道差些,唯盼着洋槐树上的槐花了。
母亲在暖阳下,拆洗着外甥的棉衣。刚买来的小鸡,毛茸茸的,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地学着觅食。见我把浸泡好的小米端来,小鸡们跟着我跑,我故意多转了两圈,才慢腾腾地放下瓷碟。母亲边拆着棉衣边嗔怪我,我却乐得哈哈笑。晚饭后,我拿出纸笔,守着收音机,搜听《四月的纪念》。说来也巧,每年四月,省电台和中央电台,都会不定时地播放诗朗诵《四月的纪念》,诗写得好,朗诵得也好,我甚是喜欢,只是一时找不到文稿,只能听记,这是第三个年头了,只等补录和整理了。
早上,半醒半睡中,最爱听鸟叫了。“咕咕咕”“嘀嘀嘀”“喳喳喳”“呱呱呱”,此起彼落,远远近近。窗外的晨色蛋清样薄细,我怕一开门会捅个窟窿。昨天读的小说敷了层夜粉,抄下的汪国真的哲理诗还惺忪着。我打开收音机,在每周一歌中,听着李玲玉的甜嗓音,起床。一开门,四月的清新立刻涌过来……